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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路夜市

作者:颜浩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5640    进入部落        

 

 

荷花讲人民路夜市什么都有,你要是缺什么或者闲得无聊闷得慌就去走走吧。我就去走走。

华灯初上。我行走在古城,这是北方一座广大的城市,它象夜空下一张灿烂的煎饼,弥漫着大葱与沐浴露的香气,大概这香气就叫文化,我想。妈妈常说“还是过去好”,未必。她老人家信仰上帝不也是新生事物吗?发展是硬道理,《古城日报》说:“今日的古城焕发出无穷的青春活力”,“是华北平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城市每年都在变化,一会儿拆一条街,一会儿平一条沟,一会儿给马路开膛,一会儿给汽车换照,一会儿电话号码又升位了。快餐店、宠物商店、花店、礼品店、迷你饰品店、广告公司、证券公司、电脑公司、装潢公司、寻呼公司、电信公司、咨询公司、职业介绍所、房产中介所、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汽车销售中心、娱乐中心、休闲中心、星级饭店、高级酒楼、超级市场、顶级公寓物业、酒吧、咖啡吧、茶吧、书吧、陶吧、网吧……新兴行业很快纷纷被人抢占,并先富起来。政府公务员紧跟着也富了起来,开会、吃喝、加薪、办事,忙得不亦乐乎。人民路步行夜市是近两年才有的古城新政,下岗的工人们与江浙粤批发商结成联盟,晚饭后踩上三轮,驮了大小纸箱来了,每个人的地盘都是固定的,他们彼此熟悉,道着早儿,代看摊子,说着天气还好今晚没雨,也有晚饭没吃的端了沿街店子送来的烩面吸溜、捧了烙馍卷菜海啃。市民们、流民们涌向人民路,走走摸摸看看砍砍,热闹非凡。警察堵住两头,眼睛盯着乡村来的民工和外地盲流。用自行车拖挂了筐儿卖桃子、鸭梨、芒果、甜瓜的郊县农民被城管执法队的人撵得到处跑。烤羊肉的新疆人,拉面的兰州人,升火锅的四川人,做米线的云南人,下饺子的东北人也出现在夜幕下的古城人民路,他们占据各条支路的口子。流浪汉和乞丐被赶得远远的,感谢政府,便衣在人群中寻找小偷,他们彼此熟悉。偶尔从支路来了一辆领导或法院的车子要穿过人民路,喇叭揿扁,人民就是不让,不得已警察跑来求人唬人,司机骂骂咧咧,而领导却依然沉静如水,满面红光,保养得极好。其他车辆一律绕道,连军车也不例外。人民路满街的面孔都在寻觅着什么,比如一架钟、一双丝袜、一只相框、一支便宜口红、大裆裤,衣服和玩具,寻觅着平民生活的惊喜和希望,但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跟弹簧秤。平稳而喧嚷的声浪包围了我,就象置身于泡沫浴池里那么惬意。

有个摊是卖小玩意的,比如茶杯、陶瓷壶、肥皂盒什么的,其中有许多形态各异的钟,静止的钟。我顺手拿起一只钟来,这只钟用一只乌龟做驮夫,寓意太好了,时间就应该慢点,再慢点。我个人认为从1982年开始时间就跑得太快了。那年我长大成人,胸口戴着大红花,穿着还没有三块红的军装跟伙伴们一起坐了一天一夜火车来到这个城市。话说回来,过得快也有快的好处,让我在时间长河里遇到荷花。但能一起往回游吗?细算起来,1982年一个戴红领巾的小朋友向我敬礼:叔叔好!敢情就是荷花呢!或许在参观、扫墓、学雷锋或者联欢晚会什么场合真碰到过,说过话也未必,只有我妈妈的上帝知道,他或许正因此而得意呢。一般而言一个解放军叔叔不至于含情脉脉地看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女生,不管她长得多俊,但二十年过去了,他们却认识、相爱并商量结婚的事情。最终我个人还是不掺杂感情因素地认为时间应该慢点,象乌龟一样慢慢爬,以便于象我一样迟钝的人也能抓住机会发财致富或升官进步,这样一来小康社会反倒会早两年实现,个别中国人还可以早点对世界说不,或许我军还一不小心解放了台湾,让小器出名的台资企业老板给广大工人加薪呢,现在可就难办了。暂且放下不提。

卖男女丝袜的摊主搞了个铁丝方格架子,各种丝袜都夹在上面出样,煞有介事地标上原价多少,现价多少等等。我看到了爱你死牌长筒丝袜,荷花目前腿上就套这牌子,虽是洋名,却是地道的国货,来自浙江。她褪下丝袜露出美白长腿,眼神中的羞怯也包括这丝袜。纯洁的姑娘被物质力量伤害最让我于心不忍,千真万确。于是我说这牌子丝袜的好处是一次性消费,也看不出比正宗货色差在哪里,咱老百姓嘛!荷花却回道:人穷志短。我们都不提刚买了一小瓶无色指甲油的事实。用那种指甲油补丝袜的洞,十二年前我的前妻就发明了。1991年前妻让我从香港中英街带回成捆的廉价丝袜,扬眉吐气了两年,堪堪用尽了,再找出那瓶指甲油来补时油已经硬成玉石了。那时侯香港还没有回归,人民币比港币金贵,我复员三年,在国家税务机关混事。

说起前妻,她考上MBA,成了什么执行官,可发财了,就是还没有男人。话说回来,我个人认为这年头没有几个男人象我这样既安全又魅力四射还带诚实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文化不高,是公认的老实人,至少妈妈还继续管我叫娃,而荷花管我叫呆子,前妻管我叫驴,我个人认为没有比驴更老实的生物了。当公务员那会儿人家送钱物给我,开始时倔着不肯收,后来变成怕着不敢收,再后来胆气上来敢收了,又觉得从大爷变成了人家的孙子。咱解放军下来的人怎么可以给人当孙子?有一回一做空调的老总象扔饭团似的扬手抛来一条烟,掉地上了,我觉得要去捡吧太丢人了,就光火,抬脚踢向走廊,打在进门的处长裆间,处长跟老总都红了脸子,我这二大爷的日子也就到头了。现今混到那老总手下跑供销,终究跟孙子样,只找回一点点面子:“这钱自个挣的,花着踏实。”妈妈总是这样安慰我,“娃有骨气”。生活就是这么回事,这么多年啤酒小菜也就过来了。说不后悔是假的,毕竟妻离子散,敲碎铁饭碗,还受粉红色资本家剥削。为什么说他们是粉红色的呢?他们包社会主义的二奶。

当真说后悔?也是假的。因为我遇到了荷花。

走过丝袜摊,是专卖相框的,各种尺寸装潢精致的相框,里面都夹一个性感美眉对你笑着,但我却想起我那破碎的家庭。前妻原本是个天真烂漫的中学英语教师,当年头脑发热爱上了解放军。解放军复员回家就是老百姓,当公务员还是我家老头子托人送了重礼的。我当时觉察了她稚气的娃娃脸上有一层迷惘,就急忙下种,生个孩子拴住她。但在我被从公务员队伍里除名成了地道的百姓以后不久,她终于带上孩子跟我离了。孩子回爷爷奶奶家玩,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问:爸,你真的没出息吗?她妈尽灌输她这个。孩子每个星期天都排得满满的,小可怜学钢琴学画画学书法学跳舞,一有懈怠就被她妈妈呵斥:长大跟你爸一样!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四不赖,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打部队回来更热爱自由吗?

我被除名后用尽积蓄买了辆大雅马哈,在老家县城西门车站载客。那日子真逍遥,搓麻、钓鱼、洗澡、喝酒,啧啧。前妻凭她的外语跳到美国人的企业里去了,回家晚了,应酬多了,钱赚多了,翅膀硬了,眼界宽了,就更不满足,回家挑灯夜战复习,准备参加五花八门的考试。我说累不累啊亲爱的咱上床大战三百回合吧,她说滚蛋驴。于是我的生活又多一项目:泡妞。晚上载个不正经姑娘兜风,有时不回家住。我个人认为我们夫妻俩对婚姻破裂都负有责任,但她责任在先,所以我们的全家福被她剪开时,流泪的首先是她,我在抽烟并确信那年在我老家小县城市面上没有真中华烟。她把孩子剪归她那边,真自私,民政局的人竟也认为孩子跟她可受更良好的教育。只有妈妈一贯支持我,并买来鞭炮放。前妻,这个了不起的小女人给我压力太大,离了有种解放感,但多年来常梦到她最初的稚气和温柔,那时我不是驴,是兵哥哥。

人民路夜市里的这种廉价口红让我想起小红。小红就是那些不正经姑娘中的一个,来自外省农村,坐在西站浴室里看琼瑶的小说,长相蛮清秀。我们都是文学爱好者,我是金庸古龙迷,就比较谈得来。我带她出去兜风,每次五十块钱。一次坤包被小偷划开,撒了一地,那暗中滚得极远的就是这种口红。这种口红让男人一回家就露馅。十年了,还有这种产品,可见市场永远存在。我离婚后带她出来次数越来越频繁,她不要钱了,也不要别的男人了,浴室老板就恼火。我也惶惶然,虽说离了婚,但若把小红带去见妈妈,老人家会上吊。于是多给点钱,把她哭哭啼啼送上火车。后来她又跑出来,下了广东,来信说大哥我想念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我没敢再应她。我那时参加了一个电脑培训班,总不能老让孩子追问爸你真的没出息吗。电脑是个好东西,一个寂寞的男人有电脑伴着,玩玩红警、帝国、三角洲,写几段骗取眼泪的爱情故事或者不押韵的破诗哄哄文学女青年,也能打发日子。但我很多年碰不到比小红更能让我亢奋的女人。

那时候房子给了前妻和孩子,我厚着脸皮住回了父母家。不久雅马哈肇了事,我断了根肋骨,客人归了西,虽说大头由喝酒开轿车的哥们出,我也有责任,赔了个稀里糊涂。走投无路了,我找到两年前踢他香烟到处长鸟上的老总。这人倒也知点性情,就让我跟了他,派我到古城开拓空调市场。业务淡季我回到家里,就关门研究电脑,其实我的研究跟猴子拆开变形金刚或我孩子撕烂洋娃娃是一个路数。孩子来了见我也跟她妈妈一样会打字,就对我有了信心,那眼神让我心里挺热乎,就不动脑筋考了张微软认证师证书,高兴了半年发现于我无用,我不缺钱,也不打算跳槽搞电脑。

回到古城的人民路夜市吧。我看到了大裆短裤。荷花说你在办事处穿个三角裤衩晃来晃去可不雅观,去人民路夜市买条西式短裤吧,大热天的。说着脸就红了。我个人认为性事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比当选总统还过瘾,所以理解克林顿。当时我正在跟老上级打电话联系给他们新大楼装空调的事情,职员们快来上班了,荷花忙着穿衣服。古城市我本很熟悉,原部队一些人际关系在这里,转业的首长们在地方上当着大小头头,几年下来也结识了很多别的客户。我每年要飞几个来回,生意大了,老总让我在古城设了办事处,我们的空调卖得很火。从去年开始我雇了手下人照看生意,自己上网。荷花让我对生活充满感恩,但妈妈偏要归功于她的新上帝。

感谢网络时代,我跟荷花是网恋下载成真恋的。我在老家妈妈眼皮底下,自从出了小红那档事情,就不敢再胡闹了,知道自己虽然花心,却容易专注地爱上一个人,只要跟那人性事美满,就全不顾人家个性气质品种身份地位,有点象驴。有几回妈妈托人介绍几个离婚女人给我,我沉迷在帝国时代II游戏里,跟她们浅尝辄止,彼此找不到感觉。我个人认为网络时代是在2000年到来的,那年元旦我插上网卡,买了只猫,删除了帝国时代II源程序,安装了QQ,开始了我的网络生涯。这一年还托朋友帮忙,在晚报上发了几篇文字,感觉到自己跻身于诗人作家或爱情问题咨询专家行列了,再加上多年供销生涯磨利了嘴皮,长了见识,而照片却依然是憨厚腼腆的大男孩样子,时不时还硬要揭示某些冒傻气的真理给人看,因此在网上如鱼得水,招人待见。我自己设计了主页,把所谓的文学作品贴成孔雀屁股,自述:rainpapa36岁成熟男子,作家、情圣、管道疏通专家。离异单身,情感丰富,喜与20~40岁女士谈人生,对爱情问题有独到见解,欢迎垂询。

就这样遇到了荷花。荷花失恋了,哭得白天象阳春天气里的雪人儿,黑夜象自毁形象的蜡烛,认为所有的男人都是骗子,而经营着免费爱情咨询主页的我是骗子领袖。她从网易163同城约会里发现我订的约,顺藤摸瓜找到了我的主页,就天天往我的“爱情花圃”里丢炸弹发泄痛苦。于是我们开始了长达半年的论战,嘴皮子斗久了也会产生爱情,不由你不信。我的魂被她勾走了,同时我也成功地迷住了她。我们发现居然很近,她的工作地点离我的办事处只隔两条街,步行八分钟就到。我说:下载吧。我们就开始了约会。她太美了,接近而立之年,长发,高个儿,脸上有个美梦。我接近不惑之年,常扪心自问:我是否欺骗了她的感情呢?她只要阴下脸子,我就得检讨自己哪儿不对。由于纯情被辜负,蹉跎了十年岁月,荷花发誓要找个有房有车有事业的男人,但又要求该男子有情趣,有文学修养,会疼人。是中国人都知道这要求偏高,毕竟王朔、余秋雨不多,而且都拖家带口了。荷花看中我是因为我具有一定基础,可以培养。当然不是培养文学修养,这半瓶醋就生活而言足够了,要培养的是赚钱。荷花分析说,你不是没能力赚,而是不注重赚,缺乏意识。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让我觉得很安慰,知音难得,所有因痛失机遇赚不到钱而产生的郁闷一扫而空,连对年轻小老板的妒忌心也平复了。要知道有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有三分之一的家伙是新生剥削阶级,开了私家车报到的,三分之一是年轻化了的领导阶级,带了公家司机去的,我属于另三分之一,且是搭乘别人的摩托去的,当时肋骨刚长好。荷花的话让我高兴之后,我就感到问题并不简单了,我必须赚很多钱,否则就对不起她一腔痴情。

房子,“租来的房子住一辈子也不是自己家”,这说法我分别从妈妈和荷花口里听到。而我个人一直认为买房不如租房,因为现代生活节奏快,变数多。倘若另一个城市有个高薪工作机会,我就到那个城市去租房落户,要是我在这里买了房,我就会倾向于放弃那个机会,那么与赚很多钱就矛盾了。我个人觉得如果要买房,起码到五十岁时再买,然后住在里面等死,比较安全有保障。但荷花说买了房租给别人住,自己再租房,不就两全其美了吗?要知道房价总比工资更能涨!真聪明。为了这份聪明我终究无法推脱赚钱的责任。我们的目标是连买带装修五十万。在向目标挺进方面荷花个性很象我前妻,不同的是前妻向金领阶层挺进时已经不爱我了,而荷花现在热恋之中,她更年轻美貌,那么善良,又对我妈妈的脾气,一定永远不会离开我。

房子车子在人民路夜市也有,是玩具。我个人认为这些玩具是专门用来培养百姓家的男童要有理想有追求的,如同我幼年时玩泥巴手枪木头坦克,我孩子一辈小人儿们玩变形金刚和芭比娃娃。我不是一个专注的玩家,不喜欢有固定目标,我的生活更象饭后在草原散步,因不断发现奇异的小花草而兴奋满足,我希望荷花参与这场散步分享我的喜悦。这是平民的喜悦吗?准确地讲是平民知识分子的喜悦,并属于内无大志外无希望的那部分人。现在我有希望了,荷花就是我的事业。妈妈刚看到荷花的照片就认为自己有了接班人,这就是说在找对象方面我没有任何遗憾了,彻底找准了。

一旦调整生活策略,房子车子就成了无法回避的问题。我必须象个真正的平民那样精于算计和执着,现今一会儿摸羊头,一会儿搔狗头,是错误的。事实上我身上多年的角色冲突害苦了我,解放军、公务员、作家诗人、帝国高手、爱情专家、微软师傅、空调销售代表、超级网虫、王菲发烧友、孝子娃儿、呆子、驴,就象腌黄瓜,料齐了,黄瓜长脚跑了,终于腌它不成。如今黄瓜回来了,开始吧,一个人的成熟有个过程,我这叫大器晚成。我个人认为房子是终成大器的第一步。就业务来说,这个办事处三个人就够了,我却慈悲为怀养了十个人,使订报费和茶水费居高不下。另外经手业务量早上亿了,居然没有象其他人那样发大财,似乎太忠厚了,要跟老总斗斗法。

我无心再看夜市,闷了头盘算着计谋,心里拿出打帝国II的全部阴险毒辣来,面上却象一个修车师傅在他的工具箱里拨拉着,思考着。如此一个小时,碰到小张,我的秘书,在为一条花裙子跟摊主讨价还价,谁都看得出她真心喜欢那裙子,因此摊主就不肯掉价了,她干吗不装着不喜欢那花裙子,引逗着摊主要硬塞给她呢?这么诚实的小姑娘是不能裁掉的,我就帮她把裙子买了下来作为诚实的奖赏,我想她会更加尽心尽力工作的。我们一起走一段,居然发现出纳会计老焉在摆摊卖鞋子,这个老要请假半天不见人影的老头见了我竟然羞愧满面,喃喃地说儿子长胃癌两年了,儿媳妇丢下他跑了,老焉的旁边三轮里睡着一个女孩子,年纪比我孩子还小,小小的温软的身子下垫了硬纸板,身上的毛巾被已蹬开,小张去给她盖好。看来这个内定要再下岗的老头还得给加薪才行。谁个工作态度不好就裁谁,那么该轮到小孙,上班一头雾水不睁眼睛,泡马子电话费上千吵着我签字要报销,最近又染了红头发,听说还吸白粉,可是这小子河东地区有势力后台,业务量已上升到我办事处的三成了,除非我不想要那块市场。十个人十本经书,裁人的事先放一放吧。斗法,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各地销售代表都换几茬了,就我不动,老总不是素食者,心里透亮。成立办事处之前要从老总那里刮点下来比较容易,华北市场我一手遮天,但办事处一成立,老总就派老黄跟我来,这个半老徐娘据说跟老总那个过,作为主办会计,费用、利润有多少很清楚,老暗示要跟我联手做点什么,我一直装糊涂。她背后说我多少坏话妈妈的上帝晓得。但老总连视察都懒得过来,只在前年到北京参加十佳民营企业家表彰大会时经过一趟(他坚决拒绝坐飞机,因此放弃了几次出国考察机会。)。我安排他住五星级酒店,一起吃着饭说着事儿就趴桌上睡着了,我跟司机把他连同他那不离手半寸的密码箱一起抬到房间里,一个人能累成那样真是罕见,当年甩香烟的精神劲儿早没了,但那一箱现钞又不知是给谁上供去的,他活着也真不容易。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他打我手机:你小子真能化钱啊!你马上给我算算我这睡一晚和一顿饭得吃掉你办事处多少只空调净利,十分钟后报告给我。我脱口说平均净利每只八十共一百只。他说总公司出了,你小子今后给我留点神,不想发财我就找别人来。我当时心头还一热,总公司替各地办事处支付超标招待费是绝无仅有的一回。现在要刮老总,一来有点不忍,二来必须跟老黄联手,又有点恶心。罢罢罢。如此看来,搞定五十万还要再等上七八年,大器还要进一步晚成。况且妈妈很早以前就说过:“捧着良心做人”。

妈妈昨天中午来电话:“娃,你要等荷花长了胡子再结婚吗?给我抓紧点!”荷花在旁边听了,叹息说:“我的好呆子呀!我反正是你的了。”

是否跟老黄联手,取决于是否彼此信任。打了多年帝国II,连电脑有时候也跟你翻脸,突然盟友那边漆黑一团,投石器轰轰地砸过来,你的一个城镇一下子就没了影儿。何况老黄那暗示中还有别的: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这一百五十斤肉就任你摆布了。哇呀呀呸!吐口水猛抬头一个警察严肃地注视着我,原来我走到了人民路尽头。

妈妈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又说过:“回头是岸。”那就回头,报童塞给一张《古城晚报》,呵呵,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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