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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神州大学(3)

作者:颜浩    转贴自:本站原创    点击数:4415    进入部落        

10,王彦吉

 

王彦吉从派出所回来后就接到常晓春的电话:“彦吉,你他妈来一下,哥不打你。”

“靠,我不信,大伙不叫你‘吊哥’了我才信。”王彦吉试探说。

“让大熊跟你说。”常晓春把话筒交给陈东。

“彦吉啊,你、你要不过来老、老子就揍你,快过来吃饭,我们在新、新雅!”声音跟打雷似的。

王彦吉半信半疑,心怀恐惧却仍一路吹着口哨步行十五分钟来到校外影视城大道旁的个体饭店新雅酒楼。

“今儿哥请客,给彦吉压惊。”常晓春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组织上一直在考验你的能耐,来,把这杯白酒喝了!”

K子”张凯笑得弯了腰,另一个叫阿青的光头陌生人坐在常晓春右首,迷着眼睛阴沉地观察着王彦吉。“灰熊”陈东在对付一只鸡腿。

“我靠,大哥哎你饶了我吧,我的乖乖!你不是要把我灌了香肠吧!”

“喝吧小子,喝了八百块一笔勾销。我担保!”K子拍拍王彦吉肩膀。

“两千一,给李抗他们捎带着吧,求你了春哥!”

“你个B骨头痒痒了,没老、老子罩着,春哥能让你活到现在?”陈东熊他。

“够义气!”阿青拍了三下巴掌。

“行!算是给青哥个面子,哥不要了!喝!”常晓春爽快地说。

王彦吉鼓起勇气,咕咚咕咚吞下一大杯白酒,嘴巴麻了:“谢青哥,谢吊哥……哦不我该死,春哥!大哥!”打自己一个嘴巴,装起死来,往桌子底下一溜,手指就往喉咙里掏。张凯急忙把他扶进卫生间。

“这么说吊哥答应收我了?”王彦吉软绵绵地问张凯。

“嗯呢。”张凯漫应,在王彦吉呕吐的时候张凯不经意间叹了口气,在洗手池里捧水洗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个威胁的表情。

席散后,众人出来到大街上,阿青跟常晓春道别,骑了大黑鲨一溜烟跑了。

“那哥们是谁啊大哥?”吐了酒,王彦吉恢复了语言能力。

“‘长脚’的人。”常晓春故作轻描淡写说。“长脚”是滨湖地下社会的名人。

“我觉得犯不着跟他们搅和,老大。”张凯对常晓春说。

“怕、怕谁啊!”陈东付了帐从饭店里出来听到说,“交、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杨林那傻B的事儿怎么样了?”常晓春扯开话题,“能搞掂吗?”

“难。‘大力水手’插进来了,是张国庆那个B鼓捣杨林那傻冒上保卫处告状的,坏我‘连环妙计’。眼看没戏喽。”王彦吉说。

“没、没事儿。傻B回去搞、搞过了。我跟卖手机的老、老板打、打过招呼的。再去找田、田丽要钱吧!”

“妈的,那点小钱不够塞牙缝的,明年咱俩拿什么交学费啊凯子!”常晓春说,“老子真想去抢银行!”

“我他妈早就不想上这学了!”张凯恼火。

“你爹有消息了吗?”常晓春问。

“还是他妈一点消息都没有。”张凯脸色灰暗了。张凯是徐州农村人,父母离异,从小跟父亲过。张凯上中学开始就到学校寄宿,为供他读书,习武的父亲离开农村到徐州市区给一个个体烟草生意人当押运保镖,报酬很不错,所以能供他到南方读民办大学。但是他们父子从春节前开始已经三个月没有联系了。父亲必须在款到云南或货到徐州以后才能跟外界联络,这是他们的行业规矩,怕泄密被人黑吃了货物或大宗现金。但这次失去联系时间特别长,张凯很担心,毕竟父亲的工作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别急。走,哥几个散、散散心去。”陈东说,“给、给彦吉开、开个苞吧,呵呵……”

“我不去了。”张凯神秘地笑笑,“这几天得攒点劲儿,下星期一早上收拾集训队那几个B。”径直向镇东头合租的房子走去。

“凯哥他老头子怎么了?”王彦吉问。

“不该问的别问!”

王彦吉没有上晚自习,也没有参加排练,鬼混到十点,到底害怕班主任候他,在常晓春和陈东的嘲笑中赶回学校,一路上思考该怎样回答班主任的盘问。班主任是体育教研室的小贡老师,虽然是个娇小的女孩,跟学生年龄差不多,却十分严厉。

小赵根据报案记录清退了王彦吉等人偷窃的赃物。处分公报都出来了,李抗记过,王彦吉、许冲留校察看。处分后方天涯用业余时间找三个人都分别谈了话,这是他的惯例。

随后的几天王彦吉就在宿舍有意无意地讲起吊哥如何仗义,“长脚”的手下阿青功夫如何了得。大家都侧目不搭理他。张国庆最是恨他,自从知道CD是王彦吉偷的,他就天天看王彦吉不顺眼,而王彦吉仿佛没事人一样,照样贫嘴神侃,中午到处串门,把自己的声音灌满宿舍走廊。王彦吉是个小个子,开朗活泼,什么事情都不认为很严重,而实际上伤痕累累。有一次跟许冲一起去洗澡,脱出手臂来把疤痕数给李抗看,这里是五岁时被老爸烟头烫的,这里是六岁时烫的,这里是七岁……这里脱臼过,也是他干的。肩膀上的刀疤是十六岁在街上打群架被对方砍的。最后他总结说:“没事,真的没事,啥也不用怕,谁也不要信,听我的准没错。”许冲用一种起皱的表情表示信服。

四月二十三日的中午王彦吉要跟李抗联机打CS,他自己没有电脑,硬要借张国庆电脑用,张国庆中午要睡觉,经不住磨把电脑借给他用,心里就窝了火。王彦吉嘴巴里不住地喊着叫着,模仿手提冲锋枪的声音,最后把头一歪:“我靠,这下死定了。偷袭偷袭,‘偷鸡不着蚀把米’。这辈子第一回做小偷就栽了,抗抗啊,咱们怎么这么霉呢你说?”

“你他妈的没脸没皮,偷了老子的CD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用这种口气说话,你是人操的吗你?!”在上铺的张国庆突然暴怒翻脸了,用枕头狠狠砸了下来。他躺在上铺越想越气,又被吵得睡不着,终于爆发了。

王彦吉脸一阵红白,嘴唇哆嗦了:“你想干吗?打我?都还给你了还不行吗?靠!小弟不就是穷,没钱还债嘛!干吗这么激动?我的乖乖!大哥哎,跟你借吧你不肯,不跟你借吧咱生分……”

“我揍你个B丫的,臭嘴!”张国庆脸色苍白,从上铺跳了下来,揪紧王彦吉头发按到电脑键盘上狠揍。宿舍里除了杨林躺着不动外,李抗等其他人赶紧拉的拉抱的抱,好不容易从地板上把脸色蜡黄的王彦吉捡了起来,拍拍抖抖,放到床上,看上去没什么气了。张国庆气得浑身哆嗦,眼睛血红,骨节捏得噼啪响。

“我今儿就揍了你了,怎么样!让你老大来找我吧,别人怕他我不怕,什么吊哥,狗B!”

王彦吉带着哭腔说:“你们大家都看见了,他打人了。我跟大力水手讲你打我了,我可没有还手。你等着处分吧你!”

“你他妈省省吧,快闭嘴!我们要睡觉!”杨林也恼了。

“你们他妈的全都欺负我!常州人欺负我了!杨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破手机地道水货,丢了就丢了呗,还要讹人家五千块钱,我的乖乖!你黑不黑啊!”

“嘿!”杨林从床上坐起来,一甩长发,“他妈不就是你教我的吗?你不就想分个八百还你的赌债吗?”其震惊不难想象。

“敢情我教你吃大便你也吃啊!靠,你猪脑子啊!大力水手插手了,还分个屁呀!做梦吧你!”

“打!!!”杨林喊出声来,向对面扑过去,张国庆也立刻挣脱同学的阻拦,两人把乱踢乱蹬的王彦吉拖到地上,直拖到走廊里。走廊里一下子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惊动了一个人。老尹抽中午时间到女生宿舍关心一下管理员夏阿姨的生活,听得隔一条道对面男生楼上喧嚷,急忙跑出来干预。早有学生跑下来到值班室报告,郝大叔正穿衣服起来。于是一起上了四楼,分开众人扶起王彦吉。他把三个人都带到值班室。

“尹处长你都看到了,我要脑震荡了。他们两个搞我,往死里搞啊!呜……”

老尹气得满面红光,立刻打电话把中文系副主任老羊叫了起来了,又用手机把建军呼来。

“这些学生!我们一起来搞,不治住怎么得了!吵翻天了!”

三个人一人带一个学生做谈话笔录,上班前结束了,材料汇总到老尹手里。

“五点钟之前把检查交到我办公室!”老尹对眼睛红红分明哭过的杨林和张国庆说。

找杨林谈的是建军,他要趁便谈手机的事情,他们在被服仓库谈。杨林捧住头哭了一会,非常懊悔伤心。建军把他杨渚之行发现的疑点摆出来让杨林解释:建军在那家手机店里验看了收据,杨林的那张是第一份,存根联和记帐凭证联都保留着没有撕掉,第二份空白,但第三份以下的日期确是四月十二日开始的,一本已经用完,最后一份日期是当天,并且记帐凭证联都撕掉了。春节卖的手机决不可能记载在四月份的收据本上。那家店里声称A408正品手机断货,样品标价是六千四百,笔迹看上去很新鲜。随后建军又到别的手机店询问A408手机价格,标价均在两千到两千八百之间,人家告诉他A408杨渚不可能有正品。杨林感到灰心丧气,他把王彦吉出馊主意,灰熊等人在他手机上做文章的事情全部掏了底,并表示接受两千元的赔偿价格。

 

 

11,张凯

 

“张凯早晨打了散打集训队的人。”四月二十二日早晨建军刚从班车上下来,小蒋就从大门口追到停车场告诉他这个消息。建军说知道了,上班处理吧。

才进综合办公楼,就听见体育教研室的小贡老师在学生处大声说话。

“老尹让你马上过来一下。”方天涯来叫。

“这种学生早点开除拉倒!”小贡老师气愤地说。两个男生一脸不服和羞惭站在他身后,一个嘴巴还有血,另一个腮帮肿了,他们都穿着武术协会的锻炼服。老尹捧着茶杯,毫无表情地听着,见建军进去,就说:“陆处长你调查处理一下吧。你们都到隔壁去吧。”老尹是学工组长,但凡学生打架等与安全搭界的事情总要先让保卫处初步调查处理,有个明确结论了老尹才接手,实施处分等。老尹一直对方天涯主持工作时拉起来的武术协会抱有看法和戒心,总觉得迟早要出事,不喜欢。所以贡老师激动的话他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巴不得建军快来。

小贡老师是武术专业毕业的女孩子,到了神州大学后在方天涯的邀请下业余指导学生社团武术协会。这个社团是学生自发组织的,搞得不错。成员比较自律,都是好动能打的小伙子,但从不惹是生非。贡老师也很负责。年初武术协会被市体育局首次邀请参加由大企业“宝杭集团”赞助的湖滨市第三届“宝杭杯”散打邀请赛,这个机会很难得,会员们兴高采烈,立刻选拔组建了散打集训队。贡老师在学校学的是套路和器械,并且又是女性,对散打指导没有经验。过了五一大假就要比赛了,队员都很急,天天早上搞越野长跑锻炼体能,比一般同学晨跑还要早半个小时。集训队成立的时候张凯找到协会来要求加入,“K子”的名声不好,会长范建国也是徐州人,抹不开同乡面子,就请示贡老师,贡老师拒绝,说老旷课惹事的学生不给他机会,别让他把武术协会名声也带坏了。张凯就经常带着嘲讽的脸色到艺体馆看训练,冷冷地站在十米以外看。今天早上在校外公路上截住了越野训练的队员,坚持要比试比试,队员不理他,他出手就打,结果大家都恼了,就出人跟他打,结果两个身手最好的队员都打不过他,还受了伤。出来考核晨跑的贡老师听了跑步学生报告赶过去,张凯已经扬长而去,几个队员掺扶着两个受伤的队友正沮丧地往回走。贡老师很气愤,就带上两个受伤学生来反映情况了,早饭还没有吃。

“张凯真有那么厉害吗?”建军问眼圈紫的一位同学。

“他出拳快得不得了。”说着低下头。

“移动也很快,我逮不到他,老打空了。”另一位同学说。建军目测这两个学生都是七十公斤级的,而印象中张凯大约六十公斤级别,比较容易发挥灵活性优势。

“看来应该吸收他参加啊!”建军说。

“我不要。”贡老师说。

“可他是我们的学生啊。”

“这种学生啊,他干的坏事都够开除七八回了,旷课得了个严重警告,打架又留校察看,还赌博,听说还偷人家摩托车开了去洗头房鬼混。才二年级都已经补考十门重修七门了,连体育都要补考!这回又打了人,留校察看期间打人,说什么也得开除了!”

“张凯一直游离于学校之外,这次散打比赛或许是一个机会,可以让他回到学校。如果开除掉,他就可能走上邪道。”

“陆处长你是弥勒佛啊!他早已经是黑道上的人了!”

“他如果完全是邪道上的人,就不会想要参加集训队。”

“也许他不过是想混个名次,好在同伙中取得某种地位。”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小赵分析说。

“我不想放弃,这毕竟是个机会。”建军固执地说,“怎么才能找到他?”

“下午他说不定又要到艺体馆来,真讨厌。”贡老师说,“这样的人反正我不要!孩儿们,走!”

“我到时候会过来的。”望着贡老师娇小玲珑的背影建军说。贡老师喜欢招呼学生为“孩儿们”,曾招来一些年龄比她大的复读生煞有介事的抗议,但她只顽皮地笑笑,不改口,也是个有意思的人。

上午建军带小蒋和几个保安员检查了整个校园的消防设施和山林围网,发现教师公寓几只灭火器被人放空了。围网上又新抠出一个大洞,估计这是谈恋爱的学生干的,再过半个月野杨梅成熟了,围网上的洞就更多。建军觉得老是补洞不是办法,另外围网在林子里,贴近男生宿舍楼,必须尽快清理出一条防火通道来,然后开个后山门派人守着。有了沿围栏的防火通道,调皮学生就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抠洞。他的报告已经已经打了一个学期,林业局也批准了,但管理公司和学校谁出钱雇工清理林木,靳新跟冯之民之间扯起皮来,一耽搁就是半年。董事会和校长签订的协议中不明确这种费用的归属。建军想起来内心焦急,立刻给方天涯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找学生会安全自律委员会的干部。中午建军就带了轮休的保安员和安全自律委员会的的十多个男生,从维修班借了两把电锯和其他工具绳索等干起来了。楼上一些好奇的男生也下来翻越围网帮忙,扶的扶抬的抬,杂树和水杉很快就在球场角上堆积起来。管理公司总经理靳新被惊动了,过来打招呼:“哎呀陆兄,抱歉抱歉,小弟怎么就忙得把这事给忘掉了呢!我马上叫工程部派车来拉。”工程队调来突击,五一假期不休息,一条周长两公里,宽五米的防火隔离带就完成了。靳新真会做人,马上请校长验收,胖胖的脸上淌着汗水,阐述着自己的辛苦,这是后话了。

下午四点建军到达艺体馆,散打集训队员在六乘六的正方形赛台上进行实战训练。拳脚击打在护具上嘭嘭响。建军一眼就看出来队员下盘都不行,缺乏摔倒对方和防备被对方摔倒的意识,只是一味出拳起脚。贡老师抱着手在旁边看,不时提醒实战双方注意赛台边界。范建国当场上裁判,不时把扭成一团的双方拆开。张凯坐在远处,手里拿着一罐可乐,阴沉地看着比赛。建军坐到地板上向他招手,他懒洋洋地走过来坐到建军旁边。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建军问他。

“哼,没点杀气,俩傻冒跟唱黄梅戏似的。”

“你以前学过散打?”

“谁愿收我当徒弟啊!大街上练的。”老气横秋。

“听说你的拳脚很快。”

“也就那么回事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处分我?”张凯眉毛一扬,无所谓地说。

“就现在,咱俩练练,我给你个‘严重警告’怎么样?”建军笑道。

“试试看吧。”张凯脸上立刻焕发了精神,判若两人。

他们活动开身子,分别穿上护具,上场。许多在练功的学生都围了过来,他们想看看保卫处长手底功夫到底怎么样。两人相互拱手施礼。范建国大喝一声开始,张凯立刻提起右膝直跳起来压向建军,接近时弹出右脚尖直奔面门,建军猝不及防,只得向后跳退一步,而张凯的左脚却凌空踢了出来,原来右虚左实。建军用右拳去格,却还是空的。说时迟那时快,张凯已经收腿降落在他面前而他右颊正好暴露在他的左拳下,一下子就感到了一阵烧灼,向后踉跄。张凯得分。建军迅速立定并上前用左直拳反击,被张凯右拳抵住,张凯在建军的拳劲下倒退三步站稳。建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六年没有实战,神经松懈了,他心里催促自己赶快进入状态。张凯得手第一击,但也试探出保卫处长的劲道很猛。两人盘旋起来。建军吸口气,心神合一,全身肌肉胀起,筋节贯通,肩膀略沉,意念守到了桡骨底端,进入了状态。范建国按规定指令建军进攻,进军移步上前,还是左直拳,张凯用右直拳对冲,两人手臂相交时不约而同相压试图让对方走偏,此时建军多十公斤体重发挥了作用,打在张凯的前额上,而张凯的拳头从建军头侧错过。张凯往后倒化解建军的拳力,不知怎么竟然从建军的右胁下钻了过去回到场地中心。建军急忙回身,张凯也已经返身右脚直踹过来,他的爆发力大而身体轻,变换重心非常快。建军侧身用左拳将张凯的脚向自己腹部一夹,同时低头躲过张凯凌厉的右直拳,身子往下稍微一沉就把张凯仰面摔倒在垫子上而自己跳开。周围响起喝彩声,建军得三分。

第一回合两分钟结束,建军感到喘气了。毕竟年龄不饶人,第二回合动作就有点滞,互相击打结果张凯比建军多得两分。张凯嘴唇破了,而建军眼角旧伤迸裂。第三个回合建军改用自己精到的摔法把张凯压倒并推出界。张凯能打,但散打新规则不熟悉,体重又比建军轻十公斤,最终输掉了。

“第三回合我觉得你有点气馁。”脱掉护甲后,建军对张凯说。

“哎呀,没劲。我搞不懂我是怎么被你沾住的,老脱不开身,要不你根本摔不了我!”张凯吐一口牙血,叹气。

“搞不懂就要坚决把它搞懂,垂头丧气是缺乏毅力的表现。搞不懂就放弃你怎么能进步呢?我敢打赌你学习不好就是这个原因。”建军说。张凯低了头,眯了眼,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我可沾定你了,呵呵,现在给你‘留校察看’处分。”建军拍住张凯的肩膀,把他揽到贡老师面前:“小贡,看我面子,收下他吧。”

“行啊,不过有个条件,”贡老师红着脸,眼睛里含着兴奋,笑着说,“往后请你给他们当主教练。”

“吆,怎么好抢你饭碗啊!”

“得了吧陆处,没想到你有这两手,我算服了你!孩儿们快过来参拜师傅!”

建军回综合楼时上楼梯抬不起腿来,发现已经软了。

 

 

12,仲主任

 

建军回到办公室,快下班了。收发室的小武给各办公室送来当天报纸和信件。建军收到一封信,面上歪歪扭扭写着“保卫处长陆建军同志收”,没有寄信的地址。建军感到奇怪,就先看邮戳,发现就是本埠当天上午发信。打开一看,是一份打印件:“××事件真相”。建军明白是近年来秘密流行的邪教转轮功宣传品。他正要去向校长汇报,方天涯和人事处齐处长都拿了同样的信进来,校长也打电话进来让他过去。他急忙吩咐小赵到各部门去收信,然后带上自己、方天涯和齐处长收到的三封信跑到四楼校长室。

校长和校长助理都收到了同样的信。小武已经被冯之民派人追到,正在挨训。

“怎么搞的!”杜校长恼火地说,“简直胡闹!神州大学怎么经得起这种事情!你赶快查!”

建军把五封信都展开,信封笔迹是左手写的,针式打印机的字,色带颜色已经比较淡了。小赵把收到的几封同样的信拿来了,从收信人名字看,发信人很熟悉神州大学内情,都是各部门负责人收,因此不太可能出自学生之手,也不太可能出自外部人员,只能是教职工所为。小赵认为肯定是从网络上切割下来的,文字每段都用空行隔开,是WEB格式。做这种事情肯定要避着人,可能是深夜干的。

“要不要跟公安局四处报一下?”建军请示。

“还是先自己内部查吧,”冯之民说,“捅出去就不得安生了。上个月我老婆她们黄海大学报上去两个人,天天谈话帮教转化,还要接待上面来的人,麻烦得不得了。我们的师资力量这么紧张,经不起折腾。”

“查到立刻请他卷铺盖走人,市场经济时代就要用市场规则处理问题!”杜校长生气地说。

建军立刻到网络中心查记录,查找一周内夜里从校园网接入英特网的IP地址清单,剔除学生的,分析下来只有九个,信息系七个,学生处一个,机电系一个。有针式打印机的是信息系和机电系,学生处用激光打印机。学生处不用说是方天涯在深夜上网。信息系是几个夜猫子小青年,在大办公室里,经年累月都在网上挂着。机电系是最近几天才有夜间上网记录的。

接下来是核对打印机文字。校长、冯之民、建军和小赵四个人连晚饭也不吃,一心破案。建军在信息系网络中心查记录的时候就借口从“神州世纪”下个帖子打出来要找人谈话,要到了打印机字迹,色带是新换大约一个多星期的,很深。小赵从机电系采来的打印机字迹跟信件上的墨色深度一致,可以初步断定问题出在机电系。机电系总共六位同志,主任老仲来自山西某大学,王教授来自苏大,薛讲师来自湖滨师范大学,另外三位年轻人王、张、严。住校的只有老仲和小严,其他人天天坐班车回湖滨城里或苏州。

小赵去食堂买来盒饭四个人同吃。杜校长一边吃一边说:“你们分析分析,谁的嫌疑最大?”

“先找小严问问看。年轻人喜欢上网。”建军说。

饭后把小严找来,他一身臭汗,刚踢完球在食堂吃饭,被小赵找到,没有回去洗澡。

“校长找我什么事?”小严神情开朗,用崇敬的目光注视着杜校长。

“坐坐,陆处长有话问你。”校长指着建军,建军向小严笑笑。小严脸一下子红了:

“这么说陆处知道了?真对不起我前天醉得太厉害了。我赔偿损失。对不起!”

满屋子的人感到诧异。但建军不流露出来,接着小严的话问:“你打算赔多少?”

“正要问你呢,一瓶泡沫灭火剂多少钱?总共五瓶。”

“你是大约几点钟干的傻事?跟谁在一起?”建军问。

“搞不清了,我失恋了。我女朋友在上海。她嫌我老不过去看她就跟我断了。星期五晚上我特难受,在外面喝高了。小鲁陪我喝的。他扶我回到公寓门口,都怕上楼梯喘气,就坐在门口吹凉风。我把灭火剂喷在花坛里了,我们一起笑,后来看见保安从远处打手电过来,我们就躲上楼睡觉了。”小严羞愧地低下头。

“真不象话!你已经是教师了,怎么还象个学生那样淘气!”杜校长生气地说,“我也有责任,对你们年轻人的生活和感情问题关心不够。小冯我们怎么没有安排春游?赶快安排一下,利用五一五天长假出去玩玩吧,给他们年轻人一些交流机会!你负责。”杜校长非常迅速地做了集体春游的决定。

“麻烦你找一下你们仲主任,请他到校长办公室来一下。赔偿的事情就算了,已经销帐了。”建军对小严说。小严向校长表示检讨和歉意然后告辞。

“确定不是他,因为上星期五晚上机电系是凌晨三点下网的。LQ1600打印机打这十五份长信起码要四十五分钟。”建军对校长说,顿一顿,“现在总共有五封信被拆,七个人知情。”

“保险一点,找小鲁核实一下。”冯之民说。小赵立刻打小鲁的手机,他们是大学同学,现任艺术系秘书。小鲁证实了小严的话。

“把老齐也叫来。”校长吩咐,他眉头紧皱。

“仲主任不太好找。”建军笑道,“他喜欢捧着收音机戴着耳机四处散步到九点钟左右,偶尔能碰到。”

“我也去找找吧。”小赵站起来出去。

“这个老仲啊!”校长叹息道,“算是国内知名的机电专家了,文革当中当“保皇派”吃了不少苦头的。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怎么还这么糊涂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冯之民冷漠地说,“背后搞你一下,六亲不认。这种专家还是请他走路的好。”

“我来跟他谈谈。老齐来了小陆留下,小冯你回避一下。回去跟你父亲不要提这事。”

“好的,我先走了。”冯之民离开。原来老仲跟冯之民父亲是清华同学,文革前毕业的。老仲退休后到神州来发挥余热正是冯之民父亲介绍来的。冯父曾经是杜校长在江苏大学工作时的副手。

人事处齐处长敲了门进来,校长让建军把破案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老齐就去把老仲的任职合同找了出来。片刻,老仲也来了。

老仲六十七岁,瘦小矮个子,谢顶,走路很精神,目不斜视,中规中矩得象参加军训的学生。他不与同事交往交流,但建军总感到他眼镜片后有着很热烈的目光。每天早晨和傍晚是老仲固定的独自散步时间,他总是戴上一顶美国棒球帽,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捧着收音机,用比较快而匀称的步子在校园各个角落和校外公路边走,另一只手夸张地摆臂。遇到师生就含笑点头,不说话。

老仲的目光表明他知道校长找他来是怎么回事。

“老仲啊,咱们开门见山,你不该搞这种事情。保卫处小陆和人事处老齐都在这里,你能解释一下吗?”校长把十五封信扔在会议桌上说。

老仲脸红白了一下,说:“这是真相。”

“胡扯淡!我才不管是什么东西呢!我只要神州大学平安无事。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这样做对得起老冯吗?!你要让神州大学背上什么样的名声?这学校只有两千人的规模,经不起折腾啊!学校关门了你无所谓,你有退休金,两千个学生的前途怎么办?小冯小陆小方他们怎么办?找份工作容易吗?啊?”杜校长发火了,拍了下桌子,话锋一转,“你受党教育多年,一直从事科研工作,竟然会滑到可笑的迷信泥坑中去,可悲啊老仲!”

“信仰自由。”老仲掩饰着慌乱为自己辩解。

“你是老同志了,老仲,为你的家庭多着想吧,别胡闹了,文革吃的苦还不够啊!”

“我……我收回。”老仲说着就把信往自己那边拢。

“慢!”杜校长按住他的手臂说,“已经有七位同志知道信的内容了。老仲,我不得不请你选择:自首或者辞职。自首找小陆谈,辞职找老齐谈。”

“好吧,”老仲脸上淌下汗来,“我回山西去……”

老齐给老仲办了解除合同手续,校长就把十五封信投进碎纸机化为齑粉。

 

 

13,常晓春

 

“老大我要搬回去住了。”张凯对常晓春说。这是四月二十三日下午。

“你真以为大力水手对你好啊?他实际上想利用你给学校拿奖牌。”常晓春躺在地铺上吐着烟圈说。出租屋里肮脏不堪,一角是凌乱的衣服。地面铺着泡沫拼图,酒渍、痰迹、精斑、面汤把拼图搞得污秽不堪。一堆由方便面泡沫盒、瓜皮和卫生纸混成的垃圾积攒在没有装修的卫生间角落里,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苍蝇在房间里飞。张凯向房东借了簸箕来清理。

“说、说实话,我觉得也没、没什么,这大、大傻B没坏心。”陈东这样评价陆建军。此刻他靠墙坐着,把烟灰弹到地面上。

“拜托兄弟也,别把我的泡沫地板烫坏了!”常晓春表示不满,把烟灰缸往陈东跟前推推。

“我他妈没办法,集训队的都住在一起,大清早要跑五公里的!”张凯说。

“好好好走吧走吧烦死了,别回来了老子不想再看到你!”常晓春翻个身冲墙,从枕头边摸出弹簧刀来,打开又合上地把玩着。

“老大,不是我张凯不讲义气,他妈的怎么跟你说呢?!……”他停止清理垃圾,激动地踱步,一时说不出话来,做着手势,他本来就是个躁急的性子,见常晓春的样子心头蹿火,一跺脚拎上自己的提包就走了。

K子等等,”陈东追出去,“听说有、有奖金的,哥们好好干,弄块金、金牌回来!”

“春哥不理解我!”张凯站在弄堂里说。

“没——事,我劝劝他。你走吧。兄弟要走,他有、有点难过。”

“唉,兄弟兄弟……越混越他妈的没劲儿!走了!你多保重!”张凯皱眉,撇嘴,转身,拔脚。

陈东怔怔地看张凯出了巷子,没了影。回身到常晓春的住处,正要开口说事,常晓春说:

“他走了,你把垃圾收拾一下吧。我去找青哥有事。”顾自出门。

陈东站在空空的屋子里,十分为难地看着那堆垃圾,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常晓春却很随意地就把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一点都不体谅。寻思片刻,他拨通了校内学生公寓四二七的电话:“彦吉,是你吗?你他妈快、快过来有事。”王彦吉回答说:“我被张国庆、杨林两个B扁惨了,怕是得了疝气了,没法走路。你要不给我出头修理他们俩你就不是我哥!”

常晓春来自苏州,普通市民家庭的孩子,在中学时代就胡闹得出格,得罪“社会大哥”,以至于假期回到苏州就不敢出门玩。他到湖滨上学后最大的愿望就是结识“长脚”,“长脚”是苏锡常一带很有势力的“大哥”,可以保他平安。他是这么想的。因此军训一结束就带了刚认识的朋友张凯等人到湖滨市最大的夜总会去寻衅打架,但几次都只能跟外地来打工的保安人员接触,湖滨黑势力根本不露面。最后升了格,小兄弟几个被带到派出所,是方天涯把他们领回学校,并通报批评。从那以后他的团伙发生分化,就剩下他和张凯、陈东三个人,而后二位并不知道他的意图。有一阵子他们搞起赌博来,开始联手设圈套,但上钩的人越来越少。常晓春上学后父母就双下岗了,学费和生活费本来就向亲戚借贷部分,如今就更没指望了。他的学业又烂,毫无前途,辍学回苏州跟他们一起谋生吧又怕旧日恩怨是非找上门,因此除了找“长脚”,他看不到自己有任何出路,于是继续赖在湖滨不走。“搞钱”成了他和张凯的共同心病,幸亏有陈东作为后盾,平日花销没有问题,因此才没有出大事。后来他们在金殿歌城戏弄一位三陪女的时候碰到了湖滨市“市民特别情况紧急救援中心”的副经理阿青,常晓春一下子就嗅出了阿青的味道,在挨了两记耳光后止住冲动要开打的张凯,主动向阿青报了自己的名字,并掏空陈东的口袋把钱捧到阿青面前说是请青哥喝茶的钱。就这样他终于“找到了组织”,回去后喜滋滋的。但三个小兄弟意见却不同了。陈东很兴奋,他只要觉得自己跟有势力的人关系好就会兴奋,不管那人是谁,他觉得自己就也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人,张凯却不以为然,听了常晓春的解释后说我不揍他是给春哥面子。张凯嫌阿青之流没有真本事,浪得虚名。

常晓春今天去找阿青是因为约好下午四点“长脚”要在百忙中抽出十分钟接见他。这是阿青为他争取到的机会。半年多来“组织”对常晓春一伙态度冷淡,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是给阿青反复上贡的结果。

依照阿青的嘱咐,他先来到碧波休闲中心洗澡修面,浑身弄干净了,躺到三点多,换了一套阿青让人给他准备的西装,然后到“上岛咖啡”去喝茶。片刻,侍应生就来叫他出去。外面停着一辆尼桑,是紧急救援中心的车,阿青和一个司机在里面。

“见了倪总要有礼貌,说话小心点。”阿青交代。

车子停在假日大酒店门廊里,阿青带着常晓春步入豪华的大厅。他们在八楼出电梯的时候与两名海关工作人员打了个照面,两个穿保安制服的大汉站在电梯旁边送海关人员进电梯。阿青问:“倪总现在有空吗?”其中一人说:“你们先跟我到这边来一下。”常晓春环顾四周发现正前方有个探头黑洞洞地对着电梯出口。身高体壮的保镖把他们带到旁边一间办公室,里面一个穿便衣的人用金属探测器在常晓春身上前后测了下,让阿青在访问记录预约栏里签了字,就让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带他们向走廊深处走去。

那边门口还有两个保安人员,为阿青和常晓春开了门。

倪总裁把他两条著名的腿交叉搁在巨大的大班桌上,瘦长的身子埋在皮椅里,叼着一支中华烟,那不可能是假烟,虽然传说湖滨没有真中华烟。他是从九十年代初出狱后到湖滨市西郊食品城附近贩卖假烟开始发迹的,现在已经拥有一家汽修厂,一家服装厂,一家武术馆,两家夜总会和若干家贸易公司,成立了腾达集团。作为成功的民营企业家和利税大户,他还出资赞助成立了“市民紧急情况救援中心”这样一个非赢利机构并带头捐款设立了见义勇为奖励基金,这些动作让他在去年当选上了湖滨市人大代表。十年奋斗,从五千块钱起步发展到现在五个亿的资产,速度真是骇人听闻。据说湖滨手机市场全部水货都跟他有关。近几年经济转型期产生的任何暴利空间,只要他进入,其他人就乖乖退出避让或者自觉地跟他秘密分成。他跟司法部门一些关键人物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在彼此的默契中维护着某种平衡,让他们有政绩,也让自己平稳而迅速地生存发展。

“阿青来了!”他放下长腿,高兴地说,“这位就是你常跟我提起的大学生吧!”

“倪总好!”常晓春向“长脚”鞠躬,电影里总是这样的。不过他这一路除了发现阿青的司机戴墨镜,其他人都很平常,平常得让他失望。

“过来坐,过来坐。”“长脚”倪总裁把他们两个引到沙发旁边,女孩子给他们泡上立顿红茶。

“晓春一直想见见您,缠得我不得过啊,”阿青恭敬地说,“所以就带他来了。”

“我有啥好见的,呵呵,”“长脚”笑嘻嘻地说,“我他妈地道西郊菜农,兄弟你可是大学生啊!”

“倪总是我最尊敬的人了。我在苏州就听说了您的大名,今天能见到您,非常荣幸!”常晓春说。

“名气不好吧?我心里有数的。社会上谣言很多。”“长脚”说。手机响了,他跑到窗口接,又让阿青两人等一会,跑到另外一个房间接。再回来的时候目露凶光,脸色就不大好了。常晓春不希望这次接见不咸不淡,但看长脚的脸色,恐怕最恰当的事情是告辞,他用征询的眼光看看阿青。

“你有什么事情就赶快跟倪大哥讲吧,倪大哥很忙的。”阿青说。

“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助吗,大学生?尽管说,别不好意思。”“长脚”坐着开始抖动双腿,他有点不耐烦了。

“我想跟您做事。我家里很穷,老爸老妈都下岗了……”常晓春低下头去。

“我这人手并不缺,不过大学生还是能要一两个的,学习不大好吧?”顿一顿,“这样吧,我今后肯定要信得过有文化的兄弟给我当报关员。往后你的学费生活费我包了,你是学法学的,要毕不了业我就帮不上忙了。”

“还不快谢谢大哥!”阿青喝道。

“谢谢大哥!”常晓春大声说。

“阿青一会儿带他到财务部去,我要马上去上海办事。”说着“长脚”就立起来了。

“小弟还有一件事情要求大哥帮助。”

“不用说了,给你一张名片自己去处理吧。”“长脚”听阿青介绍过常晓春的情况,知道他在上中学时惹的麻烦,给了他一张烫金字的名片,这是护身符。

财务部根据“长脚”的口谕通知银行给常晓春开了个活期存折,让他第二天再来拿。晚上常晓春在巴士酒家请阿青吃饭,把陈东和王彦吉召来陪吃。席散后回到住所,心情并不开朗,喜忧参半。喜的是卖身投靠“长脚”成功,解决了面临的学费和今后的工作生活困难;忧的是学业荒疏,从来不是个喜欢学习的人,但要学不好的话“长脚”将会用什么方式向他要债,简直毛骨悚然。在苏州上中学时他只是在一个女生身上摸了一把,一个叫“小平”的帮派老大就带人要阉割他,有两次差点被他们捉住。这些人很可怕,表面和蔼的“长脚”更可怕。他摸摸贴胸口袋里的名片,暗地决心搬回学校,好好学习,不再胡闹。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江湖不归路,隐约有些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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